听钱先生的课,是在1947年下半年至1948年上半年一年多的时间里。听课地点在宝山路文法学院(二院)东大楼下第三教室里边的一个小教室———第四教室里,一进门就是黑板和讲台。
当时钱先生三十七八岁,风华正茂。目光炯炯,一口清脆的牛津英语,两手常常倚在讲台上,滔滔不绝,边讲边板书。他既深刻地分析作品,尤善于发挥联想,每当他抓住一个话题时,便溯源穷流,由表及,由此及彼,贯通中西,纵横对比,庄谐间出,如万斛泉,随地涌起。
在课外,我也常常见到钱先生,或者在课间,或许是为了等候学校接送教授回家的吉普车,他总是一个人独坐在东楼楼上大教室走廊北面的木窗台上,手中捧着厚厚的、重重的原版书,(有时在身旁还有一大叠,大概是刚从图书室借出来的吧!)孜孜不倦,旁若无人,看得是那么入神。